**刀记 第二部 第13卷 发菩提心(95)"
都走光了,才由梁间跃下,**将石欣尘接出。
“我已说过,一个时辰**不准你们离开。”端坐饮茶的天**好整以暇,瞟都不往大鼓**瞟一眼,自顾自道:“还是你七玄人太多了,或有哪个不长眼的,希望我先从你讨厌的**起?”
耿照怕他**起伤人——欣尘姑娘走避不得,是现成的人质——不敢妄动,沉声道:“大师**嫁祸于我,何不大声揭**在下的行藏?”
天**“嘿”的一声。“你他**又不是哑巴,真让人给逮着了,那才**烦。你进鼓里躲着,别让人找着,于老子方有大用。”
耿照苦笑。“既是扎草人,大师何妨任我等自去?不被逮着就行。”
僧人蔑笑:“你**,智晖老秃驴也不呆啊!信不信方才自个儿跑出去的,**终一个都出不了游云岩,老秃驴肯定一个个找回,盘查无异后才放下山去。他虽是吃斋,你以为是真吃斋?”那到底吃不吃斋啊!
忽听院外一人笑道:“说的是哪个秃驴?我是真个吃斋,师**莫要诬我。”竟是智晖长老。天**闻声差点跳起来,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,耿照自识他以来,从**见过上人如此狼狈。
僧人恶狠狠冲他一瞪眼,耿照赶紧窜入鼓**,只听长老淡道“师**闲着啊?那好”云云,后事如前,一路来到了龙神湫前的飞岩之上。
石欣尘见他复来,面**喜**,**言又止,沿途两人在鼓腹**翻来覆去,起初还勉力持衡,避免往对方身上挨靠,但天**生得魁悟昂藏,单手托鼓,离地岂止八**尺**?山路崎岖,一路颠簸,莫说倚肩抵臂,晃到后来根本是**叠着身子,滑来滑去,身不由己,口手头面时不时就得碰一下。
耿照只觉颊上所触娇软**濡,小巧**感,香**隐隐,却是女郎轻啄了他一口,酡红着小脸忍笑转开,鼓**说不出的旖旎暧昧,令人脸酣耳热。
大鼓终于落了地,却有泰半倾出鼓架外,耿照赶紧搂着石欣尘退到鼓腹底,以两人的身量压住倾势,却听外头智晖长老道:“上回托钟,这回托鼓,师**挺能折腾啊。”瀑布近在咫尺,老僧却仿佛在耳边说话,声音不大,字字透入耳膜,无比清晰。
“这不是你让我弄上来的么?”天**明显在**笑。
智晖自顾自道:“遇到圣僧之前,我实是个恶人。当然那会儿我不这么认为,在道上**买买,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?明买明卖,言出必践,我已比世上多数的人好了,恶在哪里?”两手一摊,满面痞气,连无奈都显得无比市侩。
耿照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从前,天**也有一样的疑问,蹙眉道:“让我来,是听你说这个?”
智晖连连摆手,示意耐心静听,续道:“圣僧把手搁在我脑门,‘匡当’一响又‘唰————!’的一晃,我突然便看到了炼狱……看到自己鼓胀如球,浑身从末端节节爆碎,**后**成一地脓**,糜烂的眼珠、手**骨什么的漂于**上,就这么蜿蜒着**出去——”
他回头望着天**,一脸的怀缅,仿佛津津乐道着什么久远轶闻,豚豕也似的小眼眯得埋入白胖**里。“圣僧说,那是我的结**。一旦示现,再也无法改变。”
从那天起,智晖无论睡着多诱人的尤物,吃着何等甘味、饮着无上**酒,乃至数着积攒的金银财宝,**终都会无法自制地想起幻境里的景况,伏地剧呕,没睡过一天好觉,闭目即返炼狱,颇有红颜白骨的意味。
几乎崩溃的大恶人,哭着爬回离三昧的脚边,苦苦哀求护法狮子王拯救。
“**来不可改,”披发如野人的狂汉悲悯地俯视他,淡道:“但你有救。佛法可度众生。”智晖于是改头换面,剃度为僧,一步一脚印地成为渔阳丛林第一人,出类拔萃一如行恶时。锥**囊**,优秀的人到哪儿都有一片天。
他对坏人、烂人,尤其是贪婪之人特别有耐心,他们就像他小时候——智晖总是如此称呼出家前的自己——那样单纯笨拙,愚蠢到有点可**的地步。智晖格外同理这些人,同时为他们远不如自己的恶行、却要背负同等业报心生怜悯,这对推展锭光寺的业务起到巨大的**响。
“但有些人,你怎么都不想原谅他,不觉得他有救,不如**了**脆。”老僧眺望着瀑布,低声喃喃道:“诸葛飞絮是头一个让我生出这种想法的人,也是**后一个。”
智晖看着被少年****的僧众,看着被他**污**口的少女,看着一**接一**抬出火场的村民焦**……那个早该痛改前非、放下屠刀的大恶人,毫无征兆地在老僧心里苏醒过来,他不会再重**旧业,但就连他的****,也容不下诸葛飞絮这种毫无意**、毫无目的的纯粹之恶。
佛不该救这种人。为此才须有金刚怒相,以**止**。
“圣僧**告过我。”智晖说着抬起头来,罕见地**出一**疲惫萧索。“临别时他对我说,**后若有一人挑起你久违的**意,无论是谁,切莫**他。可惜那时我没听。”
当时天**虽不在,但凭诸葛飞絮的道行,岂能逃得过智晖的手掌心?老僧费了番功夫,终于逮住少年,将他带到了龙神湫。这是有原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