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刀记-第二部-奇锋录

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石欣尘才将少女由膝间移至铺平的毡垫上，小心盖上薄被。见耿照抱臂沉思，并**多问绮鸳的状况，安静片刻，才幽幽道：“谢谢你……什么也没说。”

    耿照只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第二针……能施么？”

    “毫无头绪。”

    石欣尘香肩垂落，额发微紊，**面苍白如纸。

    耿照才惊觉“心力**瘁”四字竟能如此**体，石欣尘在他眼**一直是圣洁的、**雅的，气质非凡，但此际的石姑娘瞧着很疲惫，甚至有些无助，这让她的圣洁沾染了烟火气，看起来就像……就像个活生生的女人。

    他****头驱散遐想。车厢**两人相距不过尺余，声息相闻，意识到“石姑娘也是普通女人，只是特别**丽”让他有些烦躁，不能运气凝神则更为糟糕，石欣尘却把他的**头理**成失望，咬牙轻道：

    “我……**艺不**，无话可说。你骂我好了。”

    耿照微怔，连忙**手：“我无此意，石姑娘莫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没这么不经骂，你越是忍着不说，我越难受。”

    “真不是，我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比你想得更糟糕。”自厌到了**点的女郎，怀着自戕似的奋烈狠狠**白：

    “那晚她在浴房藏起我的衣裳，威胁我不得将你拖进什么危险的事**里，我只当她是个想上位的小丫头，后来觉得她人没那么坏，又隐隐觉得可怜，她和你的身份如此悬殊，不管怀抱何等**思，都不会有好结果。”

    耿照一脸错愕：“什么**思？石姑娘你的话我不明白——”

    “但你居然为了她，连那盅来路不明的莲子羹都愿意喝。”石欣尘连珠**似的继续说着，仿佛要将堵到嗓子眼的积郁、**惑吐尽，根本听不进少年的辩驳，自顾自地说道：

    “我一直在想，我诊不出**脉，是因为我……妒忌么？我在妒忌什么？妒忌你们俩感**好，都愿意为对方豁命么？这有什么好妒忌的？你……你又不是我的谁，只不过是父**故意提了成**之事来羞**我，之后‘成**’二字便老在我心里盘绕，但我又不能与你成**，我们明明说过了啊，我是因为这个才妒忌她的么？妒忌**响了我的判断，差点便害**了她——”

    耿照才发现自己全然错了。

    石欣尘和石厌尘其实很像，姊妹俩一般的拗，一般的扭曲，只不过厌尘姑娘的扭曲是体现在混沌的价值观上，眼前的女郎则体现于钻牛角尖，且不是一般的牛角尖。

    石欣尘非常非常讨厌自己。

    或因残疾，也可能是父**的否定，乃至妹妹、甚至是圣僧的离弃……失去生命**的重要之物时，会让人忍不住觉得是自己的错。是我不够好，所以失去她；是我不懂他的心思，才让圣僧对预见的**来彻底绝望，选择自绝于世——

    极端的自厌形成更**的自尊，这是为了保护**在极其脆弱的、真正的自我。

    他该对她更诚实才对。不能保持沉默，放任她自行想像，在心**无尽地否定自己，直到压碎她的保护壳。

    别再说了……别再说了。不是那样的。

    少年冷不防地伸出双手，攫住女郎细直的上臂，一把堵住她的嘴**。

    石欣尘被吻得忘记了言语，**眸圆瞠，娇躯僵直，尽管她的修为**以将他一掌轰出车厢，这会儿脑**却是一片空白，完全无法反应。

    耿照见她安静下来，才松开**瓣，将她微微推开，仍紧紧握住上臂，低头直视女郎。“……就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石欣尘小嘴儿动了动，却无法发出声音，显然尚**从震惊**恢复，但从轻颤的嘴型，能辨出说的是“什么”二字。

    “我方才**头，其实不是**头，是为了把一个念头赶出去，才甩了甩脑袋。”

    “什、什么……念头？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**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“就是这样”是这个意思——石欣尘的小脸“唰！”一声胀得通红，耳蜗都红透了，当真剔莹若酥脂，彤**如山茶，**得难绘难描。耿照心知这些话说着极尴尬，多想片刻便出不了口，把心一横，索**也**她连珠**般一股脑儿吐出：

    “我之前瞧你像玉观音，无比圣洁，总之就不是女人。方才见你垂头丧气的样子，忽又像个有**有**的女人了，且是非常漂亮，会让男人心生遐想的女人，有了抱你的念头，想把念头甩去，不是嫌弃你的医术。

    “‘静麓子’不只是你，连大师都没能察觉，有心算无心，岂能毫无挂**？那不是大夫了，是神仙！就算你**若天仙罢，真当自己是神仙么？简直荒唐！”

    石欣尘听他劈哩啪啦地一长串，气都不换，句句敲落脑门，发聋振聩，终于回神，忽想到少年还抱着自己，顿生疑惑：“你驱散的是抱我的念头，**……**我**甚？”

    耿照讷讷道：“姑娘说个不停，我讲什么姑娘都不听，才出此下策。”听着倒是挺合理的。两人维持着姿势不变，头面俱都红热，车厢**仿佛再也**不到半点空气，隐隐有窒息之感。

    石欣尘没敢**动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