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微

    陈念跟在后面关上门。

    他看着地上那双脏兮兮的拖鞋，又看了看地板上留下的几个**脚印。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弯下腰，将拖鞋摆正，然后从鞋柜里拿出那双她平时**喜欢的厚底棉拖，走到沙发边，蹲下身放在她脚边。

    动作很轻，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宋知微缩在沙发角落里，风衣裹得紧紧的，眼神盯着电视机黑屏的倒**。看到脚边多出来的那双棉拖，她的脚趾蜷缩了一下，像是被烫到了一般，犹豫了两秒，才慢****地伸进去。

    暖意包裹住了冰冷的脚掌。

    她咬了咬嘴**，余光瞥见陈念转身走向厨房的背**。

    餐桌上，那盘爆炒牛**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。油脂已经凝固了，变成了白**的膏状物，辣椒段也失去了鲜亮的****。

    宋知微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发出“咕噜”一声响。

    她在楼下站了快一个小时，晚饭没吃，酒劲过了之后，胃里空得发疼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，**装只是路过餐桌，却顺手拿起了筷子。

    “冷的。”

    陈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，手里端着一杯**热的蜂****。

    宋知微的手抖了一下，筷子夹起的一片带着白油的牛**掉回了盘子里。

    “要你管。”她**邦邦地**回去，“我就喜欢吃冷的，去火。”

    一只手伸过来，不由分说地端走了那个盘子。

    “你**什么？”宋知微瞪起眼睛，转身想抢，却撞进陈念那双平静得有些固执的眼睛里。

    “这油都冻住了，吃了会拉肚子。”陈念把手里的蜂****往她面前一推，“喝了。我去热菜。”

    宋知微看着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蜂****，杯壁上还挂着细小的**珠。

    她想把它泼出去，想骂他多管闲事，但**后，她只是冷哼一声，一把抓起杯子，转身背对着厨房。

    **热的甜**顺着食道滑下去，熨帖了痉挛的胃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微波炉运转的“嗡嗡”声，还有陈念打开冰箱拿保鲜膜的细碎声响。

    宋知微捧着杯子，眼神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起今天在**公室，她对着镜子补妆时，发现眼角多了一条细纹。而身后这个少年，已经长得比冰箱还**了，肩膀宽得能挡住厨房的**灯。

    她在老去，他在长大。

    自己能给他什麽

    “叮。”

    微波炉停了。

    一股浓郁的辣椒和牛**的香气重新在客厅里瀰漫开来，热气腾腾，带着令人安心的烟火味。

    陈念把热好的菜端出来，又盛了一碗早就炖得软烂的莲藕排骨汤，放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只有这些，凑合吃吧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，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。他不想坐在这里碍她的眼，也不想让她觉得尴尬。

    “站住。”

    宋知微突然开口，嘴里还嚼着一块烫嘴的牛**，声音**煳不清。

    陈念停下脚步，背嵴僵直：“还有事？”

    “去电视柜下面那个抽屉，把**箱拿过来。”宋知微没有抬头，专注地对付着碗里的排骨，彷彿那块骨头跟她有仇。

    陈念愣了一下：“我不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你拿就拿，哪那么多废话？”宋知微把筷子往桌上一拍，语气里那股子蛮横劲儿又上来了。

    陈念只好走过去，翻出那个落满灰尘的急救箱，放在餐桌上。

    宋知微擦了擦嘴，打开箱子，在里面翻找了一阵，拿出了一支消肿止痛的**膏，还有一包棉籤。

    “过来。”她**了**旁边的椅子。

    陈念走过去坐下。

    宋知微**出一点**白**的**膏在棉籤上，转过身，面对着陈念。

    灯光下，少年脸上那五个**印依然触目惊心，甚至比白天看起来更肿了。那是她昨晚**手打的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。

    宋知微没有说“对不起”，也没有问“疼不疼”。

    她只是抬起手，拿着棉籤，动作有些生**地涂抹在他受伤的脸颊上。

    “嘶……”陈念没忍住，轻轻抽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忍着。”宋知微凶巴巴地说道，但手下的力道明显放轻了，不再是涂抹，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抚触，“谁让你脸皮这么厚，打都打不烂。”

    **膏冰凉，带着薄荷的刺痛感。

    两人的距离很近。陈念只要稍微抬眼，就能看到她垂下的睫毛，还有她身上那股混杂着油烟味、酒气和香**的复杂味道。

    她没有戴墨镜。她的眼睛红红的，眼底布满了****。

    陈念看着她，**咙发紧。他知道这就是宋知微的道歉方式。她这辈子都不会说那个“错”字，但她会给你热菜，会在你受伤后一边骂你一边给你上**。

    “知微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宋知微打断他，手里的棉籤在他嘴角那个结痂的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，那是昨晚磕破的地方，“这里不